【方王】一个魔法师如何度过圣诞节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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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情绪中醒过来。
他前半夜回忆方士谦，后半夜梦到方士谦，那么多戏剧性场面竟然只是个开头，他们的故事长得一言难尽。
他借着隔着窗帘的晨光，侧过脸看另一个枕头，仿佛看到方士谦那时候的笑脸，方士谦伸出一根手指挠他的下巴，对一只猫来说，这种抚摸很舒服，他会在享受中回过神，抬起爪子把方士谦的手指按下去，于是方士谦逗他逗得更来劲，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吵闹着，那声音越来越分明……
“王大眼！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啊！赶紧的！”
真有人在吵。
“王大眼开门开门开门开门你这个破门铃坏了吗？坏了为什么不换一个？你这间穷奢极欲的别墅竟然装个破门铃简直色厉内荏！开门开门开门！王大眼开门！”
熟悉的声音。黄少天。
王杰希决定装睡。
手机响了。
喻文州。
躲得过话唠，躲得过手残，还能躲过心脏吗？王杰希只好认命。
门打开那一刻，周泽楷炫耀似的飞向外面的两个……三个人，戴着墨镜的王杰希扭过头，不看那个礼貌问好的蓝雨未来王牌，再用一脸不满向喻文州抗议。
“王队长，我太想看看那只小斑马，就缠着队长和黄少带我来您家里，您不要生气，我保证不乱跑不乱动东西，只要和那只小斑马玩一会儿。王队您还没吃早饭吧？我们不但给您带了早饭，还带了很多好吃的。而且，王队你一个人照顾那么多动物很辛苦吧？让我帮您吧！”卢瀚文小朋友深得喻文州和黄少天的真传，把一件事说得清晰热闹含义深远。短短一段话透露出一大堆信息点，包括“我知道那些动物是你的队员”、“我不打算拆穿”、“我唯一的要求是交出那只斑马”……
王杰希并不担心喻文州和黄少天泄密，这些事显然是卢瀚文一个人想起来又争取来的。趁黄少天和周泽楷打闹，他迅速权衡利弊，喻文州发来消息，把他的猜测验证得八九不离十，最后说：“瀚文没问题，不会多嘴。”
“斑马……在后院，游泳池那边。”王杰希说。
卢瀚文欢呼着向后门奔去。
小孩一走，剩下四个国家队队员终于能畅所欲言，王杰希指责喻文州不能管好队员，黄少天指责王杰希才是万恶之源，喻文州耐心询问周泽楷这一次为什么变成鹦鹉，周泽楷用不自然的声音过分简略地说着方法。接下来，王杰希把蓝雨正副队长推进厨房，要求他们开动一切厨具尽可能多地制造食物，昨晚他一个人做了一堆动物食物，累到怀疑人生。现在三个人一起动手，不到两个小时就做完了。
如果黄少天能闭嘴就更好了，哪怕闭一分钟。
他们端着大锅小锅出了厨房，眼前兵荒马乱，刘小别也就是那只小斑马正在大厅里横冲直撞，卢瀚文在后面紧追不舍，手里还拿着一条用处可疑的绳子，他们所到之处家具破了，玻璃碎了，花瓶倒了，挂画歪了，地毯和地板印满马蹄和球鞋印子，高英杰变的小熊和许斌变的小象跟在他们后面试图收拾屋子，但建设的速度永远比不过破坏。
“王大眼……这个……那个……”就连黄少天也没词了。
“吃完饭收拾屋子，你们不许走。”王杰希十分干脆。
“我们会负责赔偿。”喻文州说。
“还有收拾屋子。”王杰希强调。
在双方队长的威吓下，刘小别和卢瀚文终于休战——卢瀚文终于肯暂时放过刘小别，坐下来吃东西补充体力，黄少天眨巴着一对浅色的眼睛将王杰希看了又看，问道：“王大眼，房子都快拆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生气有用吗？”他反问。
他也不是不介意，任何人看到自己精心打理的家被搞成一片狼藉都不会舒服，但王杰希就是很平静，看着卢瀚文神采奕奕地追在刘小别身后，他忍不住就想起当年变成猫的他追着方士谦报仇，还有后来方士谦追着他要抓他，一人一猫每次都要跑遍微草的每个角落，惊动所有人，一路撞坏不少东西，最后在林杰的怒喝中去队长办公室挨骂。
当时的他被方士谦气到七窍生烟，后来回想起来，又觉得就那么一直生气，一直打闹，一直互相追逐，好过任何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有个人让你一直生气，气到心思移不开，眼睛也移不开，那才是幸福。
可他现在只能体会林杰的那种过来人看后辈的宽容成熟，而不是幸福。
卢瀚文自己没吃几口饭，忙着给刘小别端着形状不太理想的盆子，让他吃得更方便。刘小别一面吃一面提防卢瀚文动不动就摸个毛亲个头，十分辛苦。不一会儿两个人打翻一盆食物，不一会儿卢瀚文又把自己的食物一点点喂给刘小别。
王杰希盯着他们，考虑微草双剑客加一魔道的可行性，他知道喻文州也考虑要不要把刘小别挖过去。双方队长不发话，一小鬼一动物闹得更欢了。王杰希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看看卢瀚文那双热情得不加任何掩饰、只追着刘小别的眼睛，再看看刘小别即使变成斑马依然别扭的神色和总是用眼角余光偷瞄卢瀚文的情形，小孩子的喜欢果然是藏不住的。难怪那时候林杰对他和方士谦那么无奈。
王杰希不打算多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大人就是不该干扰小孩子谈恋爱，小孩子的恋爱就那么一次，怎么能不让他们尽兴？
就算他和方士谦闹过再多不愉快，就算方士谦给他带来数不清的麻烦，一次次挫败感和不知多少伤心，假如重来一次，他还会义无反顾地……与方士谦那个混蛋势不两立。
“方士谦什么时候回来？”黄少天突然问，他不回答，黄少天自问自答起来：“你别臭着一张脸，十个方士谦也被你吓跑了，话说你们当年是怎么搞到一块儿的？你们微草的队长不管早恋问题吗？放着你们狼狈为奸然后祸害别人？”
“有意思吗？能先管好你们蓝雨的人吗？”王杰希打断他的贼喊抓贼。
“我们瀚文那是年少活泼和所有荣耀剑客打成一片！”
“那你和喻文州当年……”
“我和队长是纯洁的队友关系！不像你和方士谦打着队友幌子搞地下情！”
王杰希不由得盯着黄少天，喻文州对黄少天那点想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什么黄少天还能睁着眼说瞎话，一再强调他们所谓的“纯洁”？这人不会真傻吧？
“咳，王队，你们当初是怎样的？我想学习一下。”喻文州笑眯眯地问，黄少天警觉，“队长你要学什么？管理队员早恋？”“对，管理队员早恋。”
单恋这么个欲盖弥彰的蠢货，喻文州一定很辛苦。王杰希毫不同情地想。
周泽楷突然从窗户飞了进来，三个人用极高的智商推断：周泽楷以鸟类的听力在三里之外听到这边要讲陈年恋爱故事，立刻飞回来凑热闹。做为感谢，他还给王杰希叼了根马尾巴草。
二人一鸟以西天取经的虔诚包围王杰希，试图从王杰希的前车之鉴中得到个人恋爱启示。王杰希盛情难却。
他首先想起了当年他有多讨厌方士谦。
方士谦，微草一霸，欺上瞒下，看他不顺眼总找他麻烦，还是个变态，非礼体型幼小不能有效反抗的猫，还怪猫太矫情，亲一下就玩失踪。王杰希只好加倍小心，当人的时候躲，当猫的时候逃，总之，看到方士谦就绕道。
“那个大小眼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干嘛看见我跑？我怎么他了？”方士谦大声问邓复升，故意让王杰希听见。
没错我对你意见大到恨不得一天扔一千个烧瓶。王杰希想。
他不但这么想，还这么做，队内训练，他的魔道角色专门追着方士谦的防风打，两个人不顾各自队友打个你死我活，团战变成一对一和四对四，这边没人策应那边没人加血。
“你们两个别闹了！”林杰说。
他们一边答应一边朝对方丢技能。
林杰把电源关了，第N次叫他们去办公室训话。
林杰是典型的微草队长，责任心大于一切，不爱管闲事却爱操心，整天思考大局观和个人自由的关系，对队员又严厉又溺爱，严厉得随意溺爱得古板，教育水平难以评价。
王杰希是典型的微草队员，尊老爱幼，恪守本分，专注认真，对前辈有感情上的归属和精神上的信任，注重团队超过个人发挥。和前辈、同辈、后辈保持着尊敬的距离，很难亲密。
方士谦是异类。
一进办公室，方士谦就缠着林杰恶人先告状，数落王杰希的种种不是，林杰起初板着脸，听着听着就开始乐，
王杰希有说不出的羡慕，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让任何一个他在乎的人露出这样毫无负担的笑容，方士谦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谈话的最后不外乎林杰把方士谦骂一顿，方士谦嬉皮笑脸毫不在意，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方士谦还要问：“队长，你看到我的猫了吗？最近我找不到它了，不会是你偷偷藏起来了吧？”
“我看是那只猫受不了你，偷偷跑了吧。”林杰冷笑。
“队长你别造谣，大小眼特别喜欢我！”
你才造谣！王杰希差点呐喊。
王杰希承认，方士谦对那只猫的确上心，不时网购一大箱子东西，队友们以为是零食，他美工刀一划，露出里面各种牌子的猫粮和罐头，还有各种颜色的猫玩具，有一次还买了猫爬架。恐怕微草还有人不知道他养猫。林杰也拿他没办法。
方士谦每天还要去发现猫的地方转悠几圈，还要逼迫每个队员注意猫的踪迹，搞得王杰希不小心变成猫时，活动空间大幅度缩小，只敢躲在自己的房间看荣耀视频。他才不会和方士谦那个随便亲吻猫的变态和解，谁知道方士谦会不会做出更变态的事。
他以为过段时间方士谦就会忘记这件事，既然他可以喜欢一个又一个女生，肯定会收留一只又一只猫。可方士谦依然把“大小眼”挂在嘴边念叨。
“你怎么这么上心，不就是一只猫？”队友们问。
“大小眼不是普通的猫。”方士谦毫无道理地说：“它除了矫情点，傲娇点，忘恩负义点，神出鬼没点，脾气暴躁点，猫品差点，没有其他毛病。”
哄堂大笑中，王杰希修改账号的技能树，决定等会儿一口气把方士谦打残。
“要不你再养一只别的？”邓复升说。
“不要，我就要大小眼。”方士谦说：“别的猫怎么比得上大小眼，我平时把它放在这里，”他指指肚子的位置，“它会自己往上爬，每次特别小心只勾着我的衬衫，从来不会划伤我，然后就从这里，”他指了指外套领口，“探出头，一点一点钻出来，吸一口气，抖抖耳朵，可爱死了，我才不给别人呢！”
王杰希按着鼠标的手停住了。
“它真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我还是做个寻猫启事在附近张贴一下，再在网上发个帖，奖金五千够吗？我银行卡就剩这么多了！”
王杰希一惊，差点直接变成猫，倘若让方士谦得逞，今后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为了五千块追着他抓，他将永无宁日。
晚上去看方士谦。王杰希恨恨地想。方士谦简直就是他的扫把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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